第四章－別被規矩綁著（豚平燒）
「田柾國你搞什麼！」金泰亨一打開宿舍門就看到田柾國一人滿臉通紅，一邊還躺著各種水果啤酒的瓶瓶罐罐，大多都已經空了。
「泰亨哥」掃到金泰亨手裡的羊肉串，田柾國揚起嘴角。「哥還記得我喜歡吃羊肉串啊」
「宿舍長還搞這齣。真是...」手中的塑料袋被搶去，看田柾國拿了羊肉串又要繼續開新的酒。「別喝了！」
這次是水蜜桃口味。
「我不管，泰亨哥你喝醉酒都是我幫你善後！」田柾國耍起賴來還真有十幾年前的架式，金泰亨很快地敗下仗來，撿了一瓶葡萄口味的打開。
酒精會隨著空氣揮發，是不是因為如此氣氛才會如此醉人？
金泰亨突然有點後悔沒先把帶著酒氣的殘骸給打包起來。
「泰亨哥...」
「嗯？」
田柾國現在喝的一定是變身藥劑。
不然怎麼像水蜜桃一樣粉嫩？
「我看到了」田柾國往金泰亨靠了過來，近得都能數清楚對方的眼睫毛。「我第一次燒錄光碟時，給你下載的歌」
距離實在太短，金泰亨放大的瞳孔是那麼的明顯。
今早，他們跑到警衛室查看監視器畫面紀錄，找到之前的備份檔卻發現身邊沒有一個硬碟能夠將檔案存下來。
「哥回宿舍找，我在這守著」
距離第一節的上課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再過幾分鐘，校園的人就會漸漸多起來。
金泰亨急急忙忙地跑回宿舍，平時隨撿隨有的隨身碟卻在那刻怎麼都找不到，一心急從遊戲光碟中隨意抽了一片，等交給田柾國時才發現光碟片上那隻被抹模糊的兔子。
那是在金泰亨十一歲的夏天，田柾國興奮地拉著自己到房間。「我會把歌燒錄到光碟了！哥以後喜歡的歌我都幫你存！」
剛好那次金泰亨的生日禮物是一台音響，兩人在電腦前摸索一陣子後終於把一片光碟給燒錄成功。
金泰亨用麥克筆在上頭畫了一隻兔子，證明這片光碟出自於田柾國。
「我一定會好好留著的！」
道別前，金泰亨給了田柾國一個大大的擁抱。
田柾國到底喜歡自己多久？
每次回憶起兩人的往事時，金泰亨總是會暗自感慨。
「哥」兩人唇瓣的距離太過危險，不過金泰亨已經被水果酒的香氣給醉到不知如何反應。「喜歡我，對吧」
不帶問號的肯定句。
金泰亨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和他說話就被堵住了嘴，田柾國的吻異常的溫柔，小力的吮吸他的唇珠，兩人交換的液體各自帶上了水蜜桃和葡萄的香氣，交雜在一塊居然不難聞。
「你是柾國嗎？」金泰亨的眼神不再像往常般渾沌，反倒多了絲堅定，因心虛而想拉開距離的田柾國被金泰亨推倒在地。「是柾國就好」
又是一個纏綿的吻。
－
閔玧其不是第一次感到不安。
被父親趕出家門、作品沒人欣賞、因為營養不良而不斷出問題的腸胃。
但沒有一次這麼的明顯，像是血液裡被點燃火焰般。
「我以為你已經把咬指甲的習慣改掉了」
金碩珍忙著備料，而閔玧其如往常般坐在吧台，口腔被尖銳的指甲劃出一抹傷口，血腥味勉強讓他恢復一絲清醒。
自從朴智旻出現，閔玧其一大早出現在食堂並不是什麼特別景觀。
「我不應該給他蹭飯的」
「怎麼？」在整理食材的金碩珍轉過頭，一臉疑惑。「有了智旻小朋友我才覺得你有一點人樣。之前就是個只會工作的瘋子」
「得了吧」光滑的桌面映出清楚的自己的懦弱樣，閔玧其用手遮住，不讓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我騙他，我不是店長」
「那就跟他說你不是就好了啊！」金碩珍實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陷入歇斯底里的弟弟。
總是與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好不容易稍微有些好轉，現在又因為小小的謊言而退縮。
「你不懂。只要被欺騙過，未來那個人說的每句話都會被質疑」
砧板上的魚奄奄一息，盯著窗外的藍天吐出最後一口氣。
「別人我不在乎，可是他是朴智旻」
－
沒課的下午，學校附近的咖啡廳，金泰亨一直在傻笑。
好蠢。
「又交女朋友了？」
「猜對一半」
無意間瞥到金泰亨頸脖處的吻痕，朴智旻兩眼瞪得大大的，馬上被金泰亨摀住嘴。
「沒到那一步啦，只不過情迷意亂，咬了一口」
昨晚還一副憂鬱青年的形象，隔天又變回春風得意的少年。
依照金泰亨的智商，田柾國要把人吃抹乾淨應該也只是人家想不想要的問題。
不想理會在一旁用視訊眉目傳情小情侶，朴智旻拿出手機，默默思索著閔玧其的聯絡人名字。
閔玧其？好生疏；玧其？感覺有點沒大沒小了；玧其哥？
把哥改成了hiong，朴智旻小心翼翼地按下通話鍵，在撥通的瞬間把手機放到一公尺遠又馬上拿過來緊緊貼在臉頰。「玧其哥？」
「智旻？」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嚇了一大跳，還隱隱約約聽到身後傳來油倒到鍋子的聲響。
「哥在做菜啊」
尾音延長，閔玧其突然有朴智旻在和自己撒嬌的錯覺。
「怎麼突然想打電話過來？」語氣恢復與往常般的冷靜，朴智旻用指尖在木桌上畫著圈圈。
「沒事。今天會準時到的，哥不要擔心」
那頭的閔玧其愣了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沒有，別亂說」
「好啦好啦，哥最不擔心我了」
又寒暄了幾句才掛上電話，朴智旻一轉頭就看到金泰亨帶著一抹邪惡的笑容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聽聲音是男生...男朋友？」
「不是！」食堂還在休息時間，雖然朴智旻覺得隔了一條街並不會被閔玧其聽到，還是忍不住往食堂的方向瞄了一眼。
櫃台沒人。
想起昨晚閔玧其的發言，心跳還是會漏跳一拍。
不知道自己在閔玧其心裡算不算是合得來...？
－
金碩珍到休息時間終於看不下去閔玧其一蹶不振的落魄樣，開始教閔玧其做豚平燒。而閔玧其像是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嘟嘟嚷嚷的接過金碩珍遞過來的圍裙，也不反抗。
「你居然是大廚師的兒子」
廚房裡烏煙瘴氣，連抽油煙機都反應不過來。金碩珍一臉心痛地看著廚餘桶內燒焦的高級食材。
突然興起想要幫閔玧其真是錯誤的想法。
幸好閔玧其已經稍微上手，不然他一定會把帳單寄回閔玧其老家。
默默和角落的食材們道歉，金碩珍接過鍋子。「要盡量溫柔地翻過去，賣相才好」
將成型的豚平燒擺好盤，平時沒有食慾的閔玧其因為飢餓一兩口解決耗時一下午的心血。
沒想到做菜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想起在廚房裡呼風喚雨的那人，閔玧其莫名地有些愧疚。
「你說智旻會不會不喜歡？」
「聽你的描述，感覺上是個挺可愛的孩子，應該不會這麼討人厭吧？而且...」金碩珍調配醬汁的動作停下來，曖昧的笑了笑：「有時候吃的不是食物，是感覺」
閔玧其又把金碩珍給趕走了，自己一個人拿著用潦草字跡寫下的食譜不斷背誦。
「玧其哥？」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的朴智旻像是有稍微打扮過，連髮線都分得恰到好處。
「吃豚平燒嗎？」
「嗯！哥給我什麼就吃什麼！」
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加熱的過程過來和自己聊天，朴智旻無聊地在食堂裡逛啊逛，看到在廚房穿著圍裙備料的閔玧其，退了幾步，等氣息平穩些，才走進去。
他想像過無數次閔玧其煮菜時的模樣。會因為油噴濺起來而皺眉，罵幾句需要嗶掉的髒話；切菜時如果不小心切到手，會用和自己間接接吻的舌尖舔去血珠。
「哥」
男人似乎因為自己的呼喊感到很慌張。
「怎麼不乖乖等著？」
這個年紀用乖這詞有些幼稚。朴智旻努努嘴，悄悄湊近想看閔玧其在準備什麼，沒想到閔玧其一個轉身，朴智旻就這樣撞進閔玧其的懷裡。
懷裡？
朴智旻疑惑的低頭一看。
原來閔玧其為了遮住自己的視線踮起腳尖，耳朵不偏不倚地靠在閔玧其急促跳動的左心房。
撲通撲通。
朴智旻都不知道到底屬於自己還是眼前這位極力掩飾情緒的男人。
「你再這樣待著，我們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吃」也許是因為隔著胸膛，朴智旻感覺到閔玧其聲線變得有些低啞。
被帶到廚房的角落，閔玧其不好意思地拍拍朴智旻的肩膀：「我被人看著做菜會緊張，你先在這等」
「那我可以和哥聊天嗎？」
「喔？」認識的幾個禮拜以來，朴智旻可對聊天這件事不怎麼熱衷，只是抱著好奇心問問開店的各項事宜，要不是閔玧其認識金碩珍夠久，那些問題他還不一定回答得出來。「好啊」
朴智旻的表情像是中了多大數目的彩券般欣喜，不斷用背部頂著牆壁，活像個下課後興奮地等待媽媽做菜的孩子。
他說了很多。
例如雖然他沒有住學校宿舍，可是一個人住在叔叔租的小套房；例如家裡不給他零用錢，所以他只能靠獎學金度日。
看朴智旻掏心掏肺的和自己聊天，閔玧其莫名地感到滿足。
也許是心情好了，連最不擅長的收尾動作都完美結束。
「開動」
閔玧其和朴智旻各拿著兩個鐵板燒專用鍋鏟不知所措。
這要怎麼用？
顯然朴智旻也是一臉問號。
「哥，你說用這個吃豚平燒？」
「我那個朋友是這麼說的，說這樣吃更好吃」
他也無法理解金碩珍的想法，先試探的切開來，放在另一個鍋鏟，朴智旻看閔玧其開始動作，便也有樣學樣地嘗了一口。
那種感覺很奇妙，鍋鏟讓原本豚平燒的熱度維持得更久，不太明顯，卻又感覺和平常拿筷子吃不太一樣。
朴智旻用那雙比同齡人還小好幾號的手笨拙的握著鍋鏟，因為思索而皺起的眉頭讓他又添上幾分稚氣。
可愛死了。
「好吃嗎？」
「嗯！」朴智旻又切了一塊。「也說不出來，但想到是哥現煮的，感覺就更好吃了！」
金碩珍說過，那是種感覺。
如果此刻朴智旻抬起頭，就會對上閔玧其滿載複雜情感的眼神。
但他沒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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