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愈成熟就愈因此而內斂。
對於以往，閔玧其還能笑談只不過是自己不懂克制。
不懂得克制對朴智旻沒來由的悸動。
『哥真傻』清澈到透明的嗓音在閔玧其心中盪起一波波的漣漪。
『太過壓抑的話，眼睛會把秘密都說出來的』
－
閔玧其對於自己的眼睛並沒感覺到有任何可以驕傲的部分。
不如朴智旻的閃耀；不如朴智旻的狹長。
平凡無奇，除了長成三角形之外毫無特色。
他不懂朴智旻為什麼總是愛盯著自己的眼睛看。
「很漂亮」那是一個彩排完偷跑出來散步的夜晚。朴智旻肉肉的指尖抵在閔玧其微微下垂的眼角，沒有停留太久，閔玧其尚未記住朴智旻的體溫便被抽離。
因為巡演看過許多不同國家的星空，但從沒有其一可以比擬此刻的耀眼。
你喜歡上我了吧？
閔玧其可以看出朴智旻眼底那絲狡詰，然而心跳卻無法自拔的如打了興奮劑般不停跳動。
嗯，喜歡上了。
確認心意屬實後是無止盡的酸。
閔玧其瘋狂地找出有關自己和朴智旻的視頻，一條一條列出自己的罪狀。
太過執著的擁抱、無法抑制的微笑、偷偷摸摸的肢體觸碰。
不能再發生。
閔玧其暗暗想道。
他無視來自朴智旻的每個邀約，逃避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以往替朴智旻留著的那盞燈沒了溫度，隨著冬天的夜逐漸冰涼。
昏暗的宿舍房間，朴智旻打開門而透出的光線有些耀眼，閔玧其原本要轉過身的頓了頓，還是決定不動。
「哥，你討厭我嗎？」
不，太喜歡你了。
「我知道你醒著」
我也知道你在哭。
無聲的僵持在點點光線的空間瀰漫，朴智旻終究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哥，我想我瞎了」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見。
閔玧其把他和朴智旻幾天的冷戰理解為朴智旻的妥協。
他不用對朴智旻的討好感到愧疚，朴智旻也不用因為自己的冷漠而感到悲傷。
雙贏。
只要在團體活動時，隱藏住因對方小動作而引起的心理活動。
簡單。
那為什麼藏在心底的酸在逐漸擴大，直致難以呼吸？
再一次有人忘記敲門，閔玧其狠狠瞪了一眼站在門邊的金泰亨。無意間掃過一旁玻璃，倒映著的那人憔悴的像名流浪漢。
「智旻的眼睛...」
『人家說受傷可以見兄弟，真的只能看到兄弟嗎？』
『還會看到愛你的人』
－
「蠢死了，都戴了幾年的隱形眼鏡還會感染？」坐在床沿的兩抹身影不知不覺地靠近對方，穿著黑棉衫的男人用大腿緊緊夾著朴智旻的腰。「別動」
低沉而性感。
朴智旻也就乖乖一動也不動，時不時發出難耐的低吟抗議。食鹽水帶來的刺痛不斷模糊閔玧其的身影，朴智旻眨啊眨，不斷想看清。「別眨了」
「不要！疼...」朴智旻任性地拉開閔玧其的手腕，一時沒有注意，食鹽水灑滿朴智旻的胸膛，白色的襯衫正好可以把裏頭風光看得一清二楚。
「你搞什麼你？」
「哥...」閔玧其的骨架並不寬，朴智旻沒用多少力就抱住了閔玧其。
閔玧其可以感受到朴智旻被食鹽水潑過的肌肉紋路，和互相呼應的心跳。
要怎麼使他不上癮？
「靠那麼近，不怕我被你傳染？」
查覺到閔玧其語氣的示弱，朴智旻用頭頂蹭著溫熱的胸膛。
「那我眼睛好了的話，可以再靠哥近一點嗎？」
「你現在不是正在做？」
因為發炎，朴智旻的眼睛睜不太開，感受心跳的來源，肉肉的手摩娑著胸膛。
「如果我好了，你要給我什麼獎勵？」
將你帶我通向你世界的那口子再次撕開。
閔玧其近幾天有點煩躁。
不是因為休假還源源不絕的工作，而是因為來自於朴智旻的條件。
為了讓眼睛快點好，朴智旻休息時間幾乎都拿來閉目養神。
「網路上說要讓眼睛多休息，這樣就可以快點恢復」寫下歌詞的本子突兀的多上一條不規則的線條，朴智旻猛地拉過閔玧其的手臂。「別忘記你答應我的」
怒氣被堵在喉嚨口，閔玧其楞著看朴智旻跑回房間，輕快的腳步有著藏不住的得意。
「如果你好了，帶你去看夜景」
閔玧其瞥了白紙上的歌詞，一句句透出逐漸明朗的曖昧。
他可以裝傻，他也可以把眼睛恢復這件事當作朴智旻的責任。
不過當他往朴智旻那兒多走一步，一切的一切就只有朴智旻。
和那填滿狹長雙眼裡的自己。
他從來沒說過他喜歡你。
－
朴智旻的眼睛在休假的最後一天恢復，眼睛不再因為發炎而腫。
「玧其哥！玧其哥！」一大早清晨，朴智旻跨坐在躺在床上的閔玧其腹部。「我的眼睛好了！」
「喔，恭喜」閔玧其想裝作不在意的想推開朴智旻，朴智旻卻順著自己動作趴在自己身上。
「閔玧其！你不能耍賴。」朴智旻已經洗漱完，刮鬍泡的薄荷味又加上來自牙膏的橘子香侵擾著閔玧其。「說好去看夜景」
「從我身上滾開」朴智旻聽話的拉開一些距離，視線卻還是執著地放在躲在棉被糾結萬分的閔玧其。「好了好了，去和經紀人說一聲。不然我怎麼敢帶你去？」
溫暖的被窩並不能遮蓋朴智旻興奮的歡呼，閔玧其拿過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出熟悉的名字：「在忙嗎？有事相求」
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金碩珍難得下廚，一個說出門辦事不吃飯，一個吃飯時心不在焉。
「喂，我說你，我難得下廚你怎麼一直轉頭看門啊？煮得不好吃？」金碩珍終於有些不滿地抱怨道，所有視線全都聚集到朴智旻身上。
「不是啦」小小的碗已經被添滿自己喜歡的菜色，朴智旻低著頭，還是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玧其哥說要帶我去看夜景，可是他現在...」
「我回來了」熟悉的聲線從玄關處響起，包括朴智旻，所有人都對戴著全罩式安全帽還穿著黑色皮衣的閔玧其感到震驚。「傻啊你？再不走來不及了」
「來了來了」接過閔玧其遞來的安全帽，朴智旻笑容燦爛的和成員們道別。
一下樓，一台黑色的重型機車在門口好不顯眼。「上來」
似乎很滿意朴智旻眼裡的驚喜，閔玧其眼睛笑得彎彎的，朴智旻走上前，用指尖輕撫隨笑容頻率微微顫動的眼睫毛。
「出發！」不給閔玧其更多思考的時間，朴智旻上車用大腿夾了下閔玧其的臀部。「快走啊，你不是說來不及？啊！」
突然加速讓朴智旻嚇得趕緊抱住閔玧其的腰，身前傳來低沉的笑聲，朴智旻愣了下。「哥，你是不是為了我去和人家借重機？」
身前人身子一頓：「才沒有。只是今天我想穿皮衣，想說騎重機比較搭」
朴智旻的輕笑因為因為風的聲音實在太大沒有被閔玧其發現，朴智旻突然怨恨起全罩式安全帽，他不能把頭埋在閔玧其的頸窩。
不過他也滿足了，穿上皮衣的閔玧其和重機實在太令人心動，足以讓他收藏一輩子。
閔玧其選得地方離市區不遠，騎過幾個彎彎繞繞的小巷也不過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因為是平日的關係，觀景台上的人並不多。
「好漂亮」一下車，朴智旻便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可惜用手機照不出來」
閔玧其並沒有像身旁的朴智旻一樣急著把眼前的美景用鏡頭記錄下來，反倒語重心長地叫住朴智旻。沒有停下擺弄手機的動作，朴智旻點點頭。
「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我是說我們應該保持一點距離，我和你...」
「我不喜歡哥啊」說完，朴智旻還一臉皺了下眉頭。「哥想到哪去了？」
閔玧其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和朋友借了安全帽和車，因為不想讓朴智旻沾上別人的味道，刷安全帽刷了整整一個小時。騎回宿舍的路上不斷的修改自己拒絕朴智旻的修辭，等到滿意了才敢推開門。
為了不要讓朴智旻誤會，不斷拉清兩人的界線。
而現在那人皺著眉，說不喜歡閔玧其。
他是何等自信覺得朴智旻對自己的感情超過了兄弟之實？
「我去買點東西」
「哥，車廂裡有...哥！」朴智旻終於察覺到閔玧其的不對勁，上前拉住閔玧其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對不起，剛說了奇怪的話」
客氣而遙遠。只是幾步的距離，朴智旻卻覺得眼前的閔玧其遠得無法接觸。
明明他在玩笑話後就會緊緊抱住閔玧其，跟閔玧其傾訴他所有愛意。
他沒想過現在閔玧其對自己的感情已經連玩笑都承受不起。
「我只是開玩笑」
「玩笑？你覺得我是在跟你玩嗎？」閔玧其轉過身，語氣異常的平緩，但朴智旻就是知道閔玧其生氣了，而且還氣得不淺。「還是你已經習慣眾星捧月的快感？」
「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開個玩笑是吧。我知道我為什麼要拉開和你的距離嗎？你就像個小孩子，和我沒有共通語言，喜歡你只不過是一時之間而已，別自以為是」
朴智旻咬著唇，閔玧其頓了下，薄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吐出什麼安慰的話語。「走吧，回宿舍」
突然，朴智旻拉過閔玧其，也沒等閔玧其回過神，就拼命的吻上閔玧其的唇瓣。一個掙扎，一個強求，吻多添了絲血腥味。
「朴智旻，你搞...」
「我這才不是玩遊戲！我只是不甘心」朴智旻一直忍著的淚水終於潰堤，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斷掉落。「你想我走就走，想我來就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明明知道我在感情方面不是孩子，為了推開我，不惜把所有殘忍的話都說出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的眼睛嗎？」
「因為那滿滿裝的都是我」
「都是朴智旻」
「我喜歡你。朴智旻喜歡閔玧其。」
閔玧其的視線逐漸模糊，轉過頭倔強的用手背擦過眼淚，卻被朴智旻扳了過來。「那閔玧其呢？」
撲通撲通。
不知不覺，閔玧其的下唇已經接近朴智旻微開的唇瓣，朴智旻見閔玧其遲遲沒有動作，自己上前填滿兩人的距離。
難分難捨。
「以後不准讓我傷心」為了能夠完整的傳到閔玧其的耳裡，朴智旻在高速公路上大喊。
「因為成熟的人才不會讓自己的愛人受傷」
從後面正好可以看清楚閔玧其逐漸變紅的耳朵，朴智旻緊緊抱住閔玧其。
閔玧其的眼睛並不大，但裝下一個朴智旻剛剛好。
朴智旻的心也不寬廣，但裝下一個閔玧其剛剛好。
=eyes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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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碩＿ (1)
